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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地神离开后,余简问道: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吗?

  井下传来一声水波,孟怀道:赤真子实力不弱,若能找到那妖物,解决它不过翻手而已。他们所缺的不是力量,而是如何寻到那妖物。地神对此地掌控最密,若连他都找不到,也就少有其他人能找得到了。

  他没说的是,若真想要找到那妖物也不难,有得是法子逼它不得不现身或无处可藏,可这样的法子势必会迫得那妖物发狂,到时免不了伤亡镇中百姓。这种法子地神不是不知道,但他不会用。他想要的是能直接找到妖物,在对方来不及反应不至伤害其他人时解决它的法子。

  我知你心软,但此事有凶险,你莫要掺和。孟怀道。

  余简叹了一声。

  余简点头。他自然是知晓的,自己虽然是个两千多年的鬼神,但一直荒废修行,比之地神更是远远不如,又怎么能处理得了连地神都为之棘手的麻烦呢?

  除非那位上神这几日正好有闲来到镇中,他或许可以请求上神出手相助,可是对于自己是否能够说服上神,余简没有半点把握。更何况,他们根本没有联系到那位神明的方法。

  若是知晓对方的神名,还可以焚香祷之,祈盼神明能够听到他们的祷告。可余简细思,他们这几次见面,那位神明竟然并没有留下过自己的姓名。

  是因为自己的缘法不够吗?余简暗叹,自己能够得到上神相助,得以留在此地修行,已是幸运。也不知道,什么样的人才能得到机缘

  鲤泉村,身高不过三尺的铜豆正站在漓池的神仙牌位前,认认真真地拜了三拜。

  插上香后,铜豆奶声奶气道:神仙,我要跟二哥一起去给您挑木料啦,二哥说要给您修修栏杆,还不想带上我!

  他说我早上起不来,可我今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,他没办法才答应带上我的。我二哥木工可好了,就是眼光差一些,挑的木头虽然结实,但都不好看,您放心,我给您挑的木料,保证又好看又结实!

  铜豆絮絮叨叨半天,外面传来郑黍一声喊:再磨蹭,天就要黑啦!

  铜豆赶紧道:二哥骗人,天才刚亮呢!不过我得走啦,神仙再见!

  说完又拜了一拜,吧嗒吧嗒跑了出去。

  二哥二哥,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水固镇啊?

  天黑之前吧。

  一大一小的声音渐渐远去。

  李宅之中,盘坐于青石之上的漓池倏忽睁开双目。

  第31章

  一缕淡青香火缭绕在漓池身边,他伸手接住,香火中传来铜豆稚嫩的祈祷声。

  漓池顺着因果线看去,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在向着水固镇走去。他们身上的因果与镇中相牵连,在水固镇上空凝聚成朦胧的气。这是水固镇中生灵们的命气。

  命气昭示了未来的命运走向,那是已定的因果,除非处于某些节点,否则不可轻改。

  便如同余简生时被迫前往卢国一行,孟怀虽然能够轻易将他解救,却并未出手,而是让他等待三年后的时机。

  命气本该是稳定的,此时水固镇上的命气,却隐约有纷乱的迹象。

  这属于命理的范畴,漓池看不分明接下来的命理走向,却也能觉察出其中的不详。

  因果线细腻迅速地震动着,在命气的影响下,也愈发纷乱不安。

  因果凝聚命气,命气转变因果。二者截然相反,却又相生互变。

  命理太阴

  漓池按下所思,目光垂落于铜豆身上。

  铜豆曾经被青蚨子虫所迷惑,漓池当初为了给她安神,给她降下了赐福,这力量至今仍未消散,虚虚笼罩在她的因果线上,令恶因不结。

  然而此时,铜豆身上与水固镇相连的因果线,却同样生出不详。

  漓池略一沉吟,伸手拨动与铜豆相连的因果线,一缕神识无声无息地附着到她身上。

  水固镇中的异常已经越来越明显了,无论那纷乱的命气昭示着什么,既然此事终将牵扯到自己身上,有所准备总比一无所知要好。

  水固镇外,郑黍一边无奈,一边任劳任怨背着铜豆。

  他的小妹妹正趴在他背上睡得香甜,软乎乎的让人舍不得叫醒。

  鲤泉村偏远,想要入镇,得起一个大早。所以郑黍才不想带她,但经不住铜豆缠磨,就应她只要能够早起,就带她来。

  郑黍原本没想到她能起来的。铜豆才多大点儿呀,正是贪睡的年纪。

  结果,她还真起来了!

  不过这小家伙真是一点儿都不肯吃亏,早上起得早了,路上就开始犯困。

  郑黍把她背到背上,也没想叫醒她,就这么一路来到了水固镇。

  镇口有士兵守卫,临到郑黍时,一把将他拦住。

  郑黍心下一紧,小心问道:这位军爷,有什么事吗?

  士兵看着他背上的铜豆,示意道:把小孩儿叫醒,最近新规定,出入镇中时不得睡觉。

  这是什么奇怪的规定?

  郑黍虽然奇怪,但这也算不上什么为难的要求,忙轻轻拍着铜豆,把她叫醒。

  铜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困成个小泪包,茫然地乖乖呆在郑黍怀里。

  让她说句话。士兵道。

  铜豆,铜豆!醒一醒。郑黍唤她。

  神仙在看着我。铜豆含含糊糊道。她梦到神仙了呢!融融暖意像照着纯净的阳光,就像那天神仙救了她后,把手覆在她额头上那样舒适。

  城门上,隐匿于空中监察的护法神闻言一惊,这小儿竟如此敏锐,觉察到了自己的目光吗?

  护法神仔细瞧了铜豆好几眼,没看出什么问题来,才对守卫的士兵示意。

  郑黍又引着铜豆说了几句话,铜豆渐渐清醒了过来,好奇地瞧着守卫。

  守卫没有动弹,又过了几秒,仿佛在等待确认什么似的,之后,手中兵器才一抬:进去吧。

  郑黍松了口气,带着铜豆进入镇中后,忍不住略停了停,回头看去。

  只见有一家抱着狗准备出镇的,也被拦下了,让人把狗叫醒,叫了两声才让出去。

  郑黍:

  这是连牲畜都不让睡呀!可好生奇怪,发生了什么吗?

  郑黍心中隐隐有些不安,想着快些办完事快些离开。

  铜豆清醒后要自己下地走。郑黍把她放到地上,蹲下道:铜豆,二哥有些累了,今天我们就不逛镇子了,办完事儿就回去好不好?

  铜豆体贴地点头:二哥是不是背着我走太久走累了?没关系,我可以不逛镇子的。我们早点回去,我跟爹说,让他今天不要叫你干活。我现在不困了,回去的时候可以不要背了。

  郑黍揉了揉她的发顶:铜豆真贴心。走,二哥带你挑木料去!

  梦境间隙,一只象鼻马身、额生犀角的妖物正隐匿其中,一双吊眼凶残冷酷,暗闪狡光。

  食梦貘冷漠地窥视着城墙上监察的护法神们,嘴角人性化地勾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。

  怕他逃出去?他也是可以不逃的。

  他原本不想逃,可谁给过他机会了?就像他原本不想杀人,可谁放过他了?

  世人皆有取死之道。既然如此,就拼拼谁杀得过谁、谁骗得过谁吧!

  食梦貘的身形一闪,从梦境间隙中掠如入另一个梦境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