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装客户端,阅读更方便!

分卷(101)(1 / 2)





  云章师瞅着他那堆竹木仓,略微变色,道:我可

  没心情陪你玩闹。

  炎君也不失望,又盯回了神明。

  这回就连神明也忍不住问道:你为什么要做这个?

  炎君唔了一声,随手抽出一把竹木仓挥动两下,道:人是很有意思的一种生灵。

  世间生灵,只要未能脱出轮回,就必然生有所缺。游鱼无法飞天,鸟雀无法入水,世间已为它们准备好它们所该生存的范围,野兽便这般生存着,或许会感觉受到困缚,但它们的智慧不足以使它们想出弥补的办法。若能生智,逐渐通明世间的道理,便可以修行,反求诸己,就能够减少自身的缺憾,等到超脱轮回,便可以成为我等的同道了。

  在此之前,但凡觉察到困缚,想要从中挣脱的生灵,无一不是行走此道。但人现在在走另一条道。

  他们猎杀肉食之后剥取皮毛,是为了弥补自身没有皮毛用以御寒;他们打磨木石制取兵器,是为了弥补自身没有利爪尖牙用以攻击。如是乃至驯化野兽、伐林取道,无不是如此,或用外物加于自身以弥补缺憾,或改环境使其适应自身以打破困缚。他们不再反求诸己,而是求之于外。

  这有什么特别?云章师道,不过是受欲求所困而不自知罢了。野兽同样如此,只是它们的智慧不足以使它们做出同样的事。

  炎君摇头道:野兽因为智慧不足,所以他们的**也仅限于简单的层次;修行者知晓欲求是枷锁,会障碍修行,所以会主动节制自己的念头。但人处于两者之间,他们的欲求会因为智慧而增长,就像他们的衣服,最初只是为了蔽体与御寒,现在已开始追求起美丽与珍贵。他们当中却少有能够明白枷锁不在于外境而在于己心的,所以对心中的念头也不加以节制。他们的欲求可以无限膨胀,这难道不特别吗?

  云章师不以为然道:欲求膨胀又如何?心念只困于心,终不过困扰他们自己的修行。

  这话说得没错,炎君也并不争论,只捞起一柄竹木仓抛给神明。

  神明虽无奈,但还是接过竹木仓,陪他打了起来。

  可等到那一地的竹木仓都破成碎片后,炎君也没打出个所以然来,他扭头又想去划拉一批竹木仓来。

  你等等!神明不由头疼,喝住他道,你再如此,我可不让你进太阳星了!

  一时玩玩还罢,谁耐烦整天陪他用牙签打架?

  炎君不大高兴地走回来,盘膝一屁股坐到那堆竹片上,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  云章师在一旁幸灾乐祸,却不想一时惹祸上身。

  炎君抬头看向云章师,眼睛唰地亮了:咱俩还没比斗过!

  一个不耐烦了,不是还有另一个吗?这许多天神,足够他挨个霍霍了。

  云章师连忙想退避三舍,却被炎君给缠住了,没奈何,道:那些竹木仓经不住力,你都折腾了许久这些东西,为何还一定要用凡人的兵器和凡人的打法?炼柄结实些的不行吗?

  炎君想了想,道:你说的不错。凡人的我已看尽,该看看别的了。

  他又化出凡人身相捞起神明之前用太阳星石给他随手搓的长木仓,金眸瞧向云章师。

  云章师坚决不肯化出凡人身相。

  炎君目光飘向了另一边。神明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声:你还要缠多久?

  炎君金眸乍然明亮,大笑道:再与我比斗一次,我就去找别人!

  他手腕一转,长木仓向前一递,快如流光。

  锵!

  神明随手又扯来一块星石揉做长木仓,木仓身交击,焰流乍起。

  这两柄兵器先是以凡人的方式被运使着,一次比一次更精妙、一次比一次更迅猛,到了最后,哪怕是凡人中最勇猛的勇士,恐怕也要为这样的木仓法惊叹了,这已经是凡人所能运使而出的最顶级的枪法。

  在这几次以凡人兵战之法交击过后,炎君就又转而开始了新的使法,这种新的使法已经是普通凡人躯体所做不到的动作了,唯有经过修行之后,在解除去一部分先天限制之后,人的身体才能承受并运使得出这种木仓法。

  炎君要如此尝试,神明也便陪着他换了用法。他们并不是要分出胜负。这场比斗,只是因为炎君有所思,故而神明便以这种方式助他将他的思索完整而已。

  这样的事情在天神中并不少见,但炎君的特殊之处在于,他的思绪堪称日新月异没头没脑,常常折腾得很,又看不出什么结果,好像就只是一时闲大发了而已。就像这一次,除了炎君,哪个天神会突发奇想变成凡人身相来找人比斗呢?

  又是数次交击之后,炎君的木仓法中开始融进术法,这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枪法了,而是演变作了一门专用于争斗的修行法。这木仓法的威力已然倍增,可以使修行此法的人战斗力远胜于修行此法前的无数倍。这门修行法若是出现在后世,必将成为无数人为之争斗秘藏不宣当做珍宝的功法。毕竟,这可是天神演化而出的修行法。

  因为炎君木仓法的改变,神明所使的木仓法随之而改,正好可以接住炎君的动作,令他不必中断自己的推演。

  炎君手中所演的木仓法气势越来越盛,强悍之处彰显无疑,他又将之推演到了更高的地步,木仓身上逐渐缠上了焰流,炎君目中金焰愈发暴烈。

  神明眉头微皱,忽闪身到炎君面前,捉住了他持枪的手腕。

  停下吧,你不太适合用兵器。

  炎君的火焰霎时散去,他没有反抗,只半垂着眼睛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  云章师亦从他们的比斗中瞧出来了一些东西,目光垂落下界,明澈洞察世间,喃喃道:凡尘修行者中,似乎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修行法。

  的确如此。古之修者,其目的是超脱轮回、降服己心,故此又为何要与他人争斗呢?世间诸事如果看得久了,便能够明白一切世间的谋划机巧势力兴亡都不过如梦幻泡影,转瞬间便消散如烟云。前世所做过的事,今生又再上演,正如一幕幕戏剧散了又起,总归不过是同样的空耗与徒劳。而其间所生发的善恶欲求,也终逃不出因果的道理。

  古之修行者注重道法而不注重术法,他们所会的一二小术,不过是为了在尚未修成之时,能够从野外灾险中保全自身,继续修行下去罢了。道理都是明明白白的讲述出来的,贪嗔是需要一点一点降服的,并不需要互相之间为了什么功法、珍宝之类的东西斗争。炎君方才所推演出的那一门威力极大的枪法,在他们眼中,也是走了偏门斜径的,对之当弃如敝履才是。

  贪欲助生斗争,斗争必生嗔怒,这些都会消耗精神、助长心枷,兵器就是由此而生的东西。既然能够明白这个道理,又为何要为了争斗而创出这样使用兵器的法门呢?

  炎君抬起眼,道:的确如此。这不是应该出现在世间的功法。

  云章师明白炎君的意思,却仍不赞同,道:贪嗔起于心,不是一个功法现世与否所能影响的。贪嗔深重冥顽愚痴者,就算没有这功法也会为了别的东西而想尽办法的斗争,心性清净智慧通明者,就算有了这功法也不会为之所迷变得外物争斗不休。

  云章师说得很对。一个人如果想要猎取野兽,没有刀木仓就会使用石块,没有绳索就会使用藤蔓。无论有没有这些东西,在一颗妄心的驱动下,终究是能想出办法来的。

  炎君对云章师的说法是赞同的,他只是对这件事有些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感觉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