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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肆小当家第68节(1 / 2)





  被凌昱鄙夷的妇人此时正坐在殿内对镜梳妆,连打两三个喷嚏,把一旁的宫女都吓到了,“娘娘,要不多穿件棉袄子,回头着了凉就不好了。”

  妇人抬起纤纤玉手摆了摆,“免了,多生个火炉,再端两个汤婆子来便可。”

  摆手的妇人正是如今的四妃之首余妃,生得纤细婀娜,但细细一看,会发现沐浴后刚绞干的青丝特意往鬓角拢了拢,余妃膝下生有三公主,刚生完六公主出月子,青丝掉落却也是没法子的事儿。

  宫女端来漆盘,盘中是两个刚装满热汤的汤婆子,仍放不下心道:“娘娘刚出月子,可要紧着身子,皇上不知何时才过来呢,要不奴婢给您加身袄子。”

  余妃拿着一对金累丝嵌珍珠耳坠在耳边比了比,从镜子向宫女瞥去,“你也知我刚出月子,好不容易牌子才放回去得以侍寝,若不上点心,回头皇上被别的小妖精勾去了可怎么办?”

  第117章 第一一七回

  宫女紫儿拿厚棉布将汤婆子裹住,再送到余妃怀里,陪笑道,“娘娘天香国色,眼下宫中就只有一妃,哪个狐狸精能越过娘娘去。”

  自从先皇后仙逝,皇帝勤于朝政,嫔妃虽多,但宫中排位许久未动,于余妃而言,这是好事儿,却也是坏事儿,好在皇帝不流连花丛,播洒雨露一如计日程功,无偏无倚,坏在妃位尚有空缺,那便是谁都有机会跟她平起平坐,更坏的是这些人,能与她争那个和皇上互称夫妻的宝座。

  余妃把汤婆子抱在怀里,叹气道,“也是我肚子不争气,没能生下小皇子,眼下静嫔肚子里那块肉不知是儿是女,只要生下来,封妃是板上钉钉的,若由她诞下大皇子,不说妃位,后位都有得盼头。”这也是皇帝不偏私偏爱的坏处,让她们只能靠肚子去拼。

  紫儿一下一下帮余妃梳头,低声在她耳边道,“静嫔无根无基,不如……”斩草除根。

  “胡闹!”紫儿话还没说完就被余妃扭头沉声轻斥,“你忘了当初议论先皇后死因的人,是落得如何下场的?”

  “是奴婢糊涂了。”下场如何紫儿自然清楚,那时后宫四妃的位置上,除了余妃,还有与皇帝打小相识,青梅竹马的嘉妃,且这嘉妃还是皇帝的表妹,若非嘉妃自己作死,只怕先皇后去后那金灿灿的凤冠就要戴到她头顶上,可惜嘉妃范了皇帝的大忌。

  皇帝最恶人搬弄是非、争宠使计,更别提谋害皇嗣,若是静嫔无故滑胎,那定要翻天覆地查个水落石出,到时可就不是像嘉妃一样打入冷宫就能结局的下场,想到这里,紫儿的手不由抖了抖,皇上看着温和儒雅,实则比谁都杀伐果断。

  “皇上埋头朝政,对后宫之事最是容不得沙子,与其暗地里当刽子手,不如光明正大地争宠。”余妃跟了皇帝多年,不知他到底爱好何物,但厌恶什么却是一清二楚的。

  所谓光明正大地争宠,便是做花丛中最亮眼的那一株,余妃摸了摸如秋日落叶般掉去的青丝,冬日难捱,春日难等,不知头上的草儿要何时才能春风吹又生,她看向紫儿问道,“父亲那边如何了,可能尽快找到鬏髻?”

  紫儿答:“大公子遣人说,好料子找到了,但那边的人说了上元节赶不上,大公子让娘娘灯节和皇上登城门时,先将就用着旧的。”

  上元灯节正月十五夜里,皇帝要领着众妃嫔登城门赏灯点状元灯与民同乐,如今余妃位份最高,没有凤仪遮光,自然一门心思想在城门上出够风头,余妃有些遗憾,“也罢,好料子急不得,不急这一时,往后日日能用才是要紧。”

  人心不足蛇吞象,再美的女子,若无一头堆云砌墨的乌丝,脖子都不好意思抬起来,余妃不死心地道:“你知会兄长,若还有好料子,多弄些进来,过完年宫里要选秀女,往后用处还多着呢。”

  余妃口中的兄长,便是盛京城承恩伯府家的世子许劲,许劲此刻正抬脚踏进白矾楼,站在廊下身着粉白黛绿的女史一窝蜂涌上来,许劲面露嫌弃地挥开,拂袖往白矾楼深处走去。

  今夜是白矾楼新雏尝鲜日,新年新姐儿,谁还要碰这些残枝败叶,花儿娇嫩时才有人采,许劲想想就美妙,走着走着,脚下都快飘起来了。

  沿途有舞娘翩然走过,正月是白矾楼生意最红火之时,处处闻丝竹、飘浓香,许劲一脚跨进院子,四面八方飘来悦耳的琴乐之音,许劲鬼使神差地仰头望去,天边似乎传来一阵“叮铃铃”的悦耳响动,若有若无,许劲陶醉地晃了晃脑袋,好时好景,想来天庭的仙子也在乐呵。

  顶楼的楼阁冬日虽闭起,但仍留有一个小小露台,站在此处便可观皇城一角,可黑夜里入眼的只有如巨兽冬眠的殿宇,还有随风晃动的灯笼。

  皎然收回视线,将白嫩嫩的纤手从凌昱掌心挣开,反过来抓着他的右掌拿在眼前端详,“刚刚那火在掌心烧,不疼吗?”皎然抬头往背后的凌昱看去。

  凌昱在皎然颈间嗅了一口清香,指尖摩挲她的掌心,答非所问道,“若是你这般的手,定然是疼的。”

  “也是。”脖子被他拱得痒痒的,皎然觉得今晚凌昱腻歪得很,缩着脖子躲着他笑道,“难怪你掌心那么厚,想必是烧厚了。”就跟脸皮一样厚哩。

  凌昱的回答是唇瓣擦着颈间上移,然后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。

  这咬中带舔的,只痒不痛,皎然鼓着雪腮问道,“还不下去吗?一直待在这里不好吧。”白矾楼皎然人生地不熟,一下马车就被领着登上最高处,虽然旖旎温情会让人头脑发涨,不过此行的目的她可没忘记,还没见识见识青楼是什么样的呢。

  凌昱收紧贴在她腰间的大掌,冷风中萦绕着她身上的香气,叫人一步都不想挪动,“不用怀疑,带你来这里就是想和你亲近。”

  果然是脸皮厚,皎然脸蛋一热,又往远处望去了。

  顶楼阁间窄小,门外即是连着主楼的木梯,皎然听见一个轻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片刻后,果然有人叩响。

  凌昱松手,往后退了两步打开门,皎然看清了叩门之人正是楼若,上回楼若在凌昱面前替她解围,所以皎然的楼若的印象颇好。

  “公子,可否借一步说话。”楼若朝皎然颔首致意并温柔一笑,对她的存在似乎并不意外。

  凌昱在皎然耳边留下一句“在这儿等我”后,便掩门而出,皎然拿手背贴了贴脸,这叫个怎么回事儿啊?柳色解语花用完,转身就找了雪色解语花?

  皎然看了看阁间毛毯上摆着的案几,冲了一半的茶还飘着茶香,也不知凌昱去做什么,无事可做,皎然将软垫扯到毛毯边上,如此不用脱鞋也能坐上去。

  一盏茶饮完,外面还没动静,皎然站起身来,走到露台边倚着,心中数着时辰,又不知过了多久,往门边看去,凌昱仍没回来,她悄悄走过去拉开一条门缝,外头空荡荡的,哪里有楼若和凌昱的身影。

  皎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,这顶楼阁间狭小,两个人待着不嫌小,一人独处竟觉得如牢笼一般,皎然干脆开门而出,轻脚走下楼梯,到主楼廊下望风透气,横廊背后即是皇城,无遮无挡,夜风嗖嗖,皎然抱紧手臂,说不得一个人待着就是冷。

  从四楼往下望,一楼比一楼热闹,顶层人流最少,客人皆为商贾权贵,今夜宴饮的厅堂也不知在哪间,但因着有出阁宴,四层比往常都要热闹,侍者四处走动,皎然退到一边,看着端盘呈酒的侍者匆匆来往,突然有种被遗弃的失落感。

  这幅黯然神伤的面容虽遮在面纱下,但仍从那双眸子里流了出来,落在姗姗来迟的曾诚眼中,曾诚觉着这眼神似乎有些面熟,从远处一步步走来,一直盯着横廊处那位背月而立,凭栏眺望的孤身女子,裙摆微微吹起一角,无边夜色中只有缺月一抹光源,让人想起住在广寒宫里的月娥,是不是也时常如此怅惘。

  曾诚疑惑的神情就这样撞入皎然的视线里,心中一惊,轻手提起裙摆,告诉自己动作不能太突兀,款款朝另一边走去,爱玩归爱玩,但她来青楼断不能叫别人知晓。

  越看越熟悉,曾诚脚下轻快追在身后,试探性地喊着,“姑娘,姑娘。”

  皎然没有回头,楼廊七拐八绕,也不知走去哪里,但曾诚的话是绝对不能回答的,一开口便会暴露无疑。

  可惜曾诚一点没有要放弃的意思,一路追在皎然身后,皎然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,眼睛四处张望,心里念叨着老天保佑,最后心一横,拐着游廊往最热闹处走去,跟在一群女史身后。

  “姑娘可是与小生相识?”皎然脚步再快,也比不上健壮的男子,曾诚的手就快碰上皎然的肩膀,另一只纤纤玉手忽然从旁边先一步抓住皎然的手腕,嗔怪道,“妹妹哪里去了,都快轮到你了。”

  皎然脚步顿住,见说话的是楼若,那颗快跳出来的心这才放了下来,两人齐齐往身后的曾诚扫去,楼若语带调侃,“公子怎么这么猴急啊。”

  曾诚视线就放在皎然脸上,方才那眸里的茫然早就消失殆尽,欠身尴尬一笑,“小生适才遥望仙姿,觉着这位姑娘有些眼熟,不知……”

  楼若轻快打断,看向皎然问,“妹妹可是认得这位公子?”

  皎然福至心灵地摇头,没有说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