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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3节(1 / 2)





  这话听着,怎么这么耳熟?!

  ……

  膳厅里,唐忱瞥了眼对面,半柱香前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妮子,此刻正吃得正香。轻呷了口茶,淡声道:“往后可以不必来了。”

  其实在唐忱拉她吃饭的时候,姜柠就已经恢复了生机,早就收了泪。本来也不是甚撕心裂肺的大事,不过是一时恼意。

  正咬了一口松瓤卷酥,听闻这话倒是怔了怔,也不顾嘴里东西尚未咽下,边用力咀嚼着接话问道:“为何?”

  “不是很委屈?”唐忱说得云淡风轻,盛了碗芙蓉羹放在她面前,视线淡淡落在她脸上。

  姜柠夹着最后一口卷酥放下,细品了品他话里的意思。

  这话若搁旁的人说,总会叫人听着像含沙射影。可偏自唐忱口中道出,实实切切,倒像是她真受了什么委屈。望着面前的芙蓉羹,姜柠忽然有些无所适从。

  思及他前些时日的冷硬强势,与此时相比,这前后的态度反差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大。难不成……

  “少将军宽以待人,何来委屈?”她心里拿不太准,话说得也四两拨千斤。

  “那你方才哭什么?”他言简意赅,一语中的。

  “……我那是因为、因为手疼!”她含糊其辞,色厉内荏。

  这会儿想想,她不由觉得刚才哭咧咧的样子很是丢人。

  唐忱点点头,倒像是一副十分相信的样子,不置可否道:“所以你可以回去休养。”

  ???这么好说话?

  难不成这鬼人吃软不吃硬???

  ……早说啊,早说她早哭了。

  “少将军仁慈宽厚,体恤下人,自然是好的。只是……”她将剩下那口卷酥塞进嘴里,脑子里飞快忖量着如何将话说得周全,说得合情合理,让他挑不出毛病。

  “只是什么?”

  只是她性子倔,越不成的事越要去做。尤其听到唐忱让她不用来了,更激了她一下。

  素手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下唇,“只是当初是少将军命我来府上制衣,如今衣裳未成便回去,知道的呢是您让我回去休养,不知道的,还当是我给铺子做了甚丢人事,掌柜的那边我没法子交代。”

  说着,她状似埋头喝着芙蓉羹,趁机偷摸瞄了几眼对面的人,想试图看出他是何反应。

  然而唐忱并没有什么反应,只轻淡地看了她一眼,并不冷,也只是轻淡。

  良久,她听到对面淡淡飘来两个字:“随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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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打上次姜柠哭过那回之后,唐忱没再苛刻她,也没再盯着她,放她在府里自由出入。当然,这并不表示她日子过得有多美好。

  想来是唐忱冷性寡言,府中下人亦养成了尊卑有序,谨言慎行的规矩。因而每每她想找人搭个话,都只会得到对方一句“奴婢不知”。

  又怕被唐母等人认出,她也不敢四下闲逛,好容易有【南院儿】那么个幽静地儿,结果还被唐忱锁死了。

  也罢。至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,溜出来偷闲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北安街是条纵横南北的官道,康庄阖阔。朝中小半的宦官人家皆云集两侧曲巷,雕楹碧槛,飞阁流丹。

  姜府,便在其中。

  不同其他府邸的静寂森罗,姜家近些日子门庭若市,府门口人来人往,马车熙攘,伴着红绸墨箱,热闹得格外厉害。

  从流站了街道对侧,看着近一个时辰前路过此地的自家公子,欲言又止了半天,憋了又憋,到底也没憋住:

  “公子……您离京多年许是不知,那柠姐儿乃坊巷里公认的第一美人,知书达理,性情温良,城中不知多少公子哥儿但求一面。头前儿因着与您的婚约,无人敢觊觎,这不自打您退婚后,姜家的门槛儿几乎要被提亲之人踏破了去。”

  唐忱长身玉立,不动声色地望着对面的方向。唇线紧抿,眸光晦暗,深不见底,早不似往日那般不食烟火的淡漠。

  “那些是什么人?”沉默片刻,他忽然微扬下颌,嗓音喑哑,叫人辨不出喜怒。

  从流眯缝着眼儿稍一定睛,瞧了瞧府邸门口那些个红绿花哨的身影,环肥燕瘦的,互不理睬,瞬即了然。正欲开口解释,突然被人抢了话头——

  “那些姑子婆子,是京中爱慕柠姐儿的公子少爷们,特遣上门来说亲道媒的。”姜柠纤腰袅袅地走上前,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唐忱,意味深长地又补了一句:“但近些日子到访的人这些实在是太多了,姜夫人应接不暇,这才将她们挡了门外。”

  从流抹了抹额头的汗,实不知这神出鬼没的姑娘,又从哪儿冒出来的。

  唐忱感觉身侧多了个人,眉头蹙起,敛去眸里的复杂神色,声色冷峭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  “来探望柠姐儿呀~”姜柠柳眉轻挑,手里拿着冰糖葫芦指了指对面,“莫非少将军,也是来姜府拜访?”

  唐忱并未理会她,面上波澜不惊,只是眸光不着痕迹地微变了下。

  “那大门打一个时辰前就没开过,安儿姑娘如何出来的?”从流见他沉默,忙转移话题做掩饰,一脸狐疑道。

  “啧,我自然是走的侧门。这儿围了那么多姑子婆子,正门儿若一打开,她们还不一块堆儿地蜂拥而上啊?”她眼也不眨地扯了个谎。

  其实是她本想出来逛游着解解闷,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姜府,想着来都来了便溜回去瞧瞧,谁知一打眼就看到了对面的主仆二人。

  啃一口山楂果儿,姜柠倏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,后知后觉道:“等等,一个时辰?你们在这儿站了一个时辰?”她惊愕愣了下,后又哧地一笑:“这大热的天儿,少将军怎得不进去吃杯茶?”

  从流被她这一怼,顿时哑口无言,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。领教过这妮子的伶牙俐齿,他瞬间半个字都不敢多说,局促地看向唐忱。

  后者已收回视线,一如从前的淡漠矜贵,开口道:“路过而已,不必叨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