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 极权的前奏

叶焚香回到家后，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叹一口气。民众的喧嚣让他厌烦，他们崇拜的眼神也让他不自在。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他们的爱戴束缚住了，他是一个人，他并无想做他们心中的一尊神。

现在终于又回到了家中，独自一人。他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，觉得自己的短期任务就是养好伤，然后嘛……

他掏出林皓临终时给他的那个坠子，捏在手里摩挲着。他答应了林皓，要把这个坠子交给他妻子，但他有点不敢去，他不想去传递死亡的消息，不想看到他妻子凄楚的眼神。

他把坠子放到一边，心想，这事以后再说吧。

此刻已经暮色降临，他发现窗外还是亮堂堂的，他踱到窗边一瞧，发现是一道圣光柱，立在不远处，它的光芒让四周的一切都变成了金黄色。

“这什么鬼东西？一天到晚亮着，还让不让人睡觉？”他一边在心里埋怨着，一边拉上了窗帘。他觉得，这圣光柱一定大有蹊跷，这东西既然是楚心带人修建的，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
他躺回床上，闭上眼，准备睡觉。恍惚间，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杀声震天、尸体遍地的战场上……

他被一阵敲门声惊醒，一睁开眼，天色已经大亮了。“这一觉居然睡了这么久，人受伤后果然会变得贪睡……”他起身穿衣，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势已经好多了。

“是谁会来拜访我呢？是岳泓，还是罗凝？”他一面猜着，一面前去开门。

打开门，他发现是自己在事务所的老上司楚林。他穿着一身整洁的政府制服，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。

“咦？是你？”叶焚香忍不住说道。

“能让我进去吗？”楚林平静地说道。

叶焚香点点头，让到一边，做了个“请进”的手势。

楚林在椅子上坐下，开门见山地说道：“我这次来，是奉国民议会的委派，来对你进行一个心理评估的。”

叶焚香笑道：“是要看看我有没有得战争创伤后遗症吗？这个还真没有。我也是心理医师，我会评估自己的心理状况的。”

“一点也没有？没有做噩梦？没有突然的感到心虚或恐慌？眼前没有浮现战争中的画面？”楚林有点不信。

“对战争的回忆倒是有发生过，”叶焚香说道，“但那只是很正常的思绪而已，对我并没有造成什么困扰。我每晚都睡得很好，从不做噩梦什么的。”叶焚香回忆了一下自己这几天的睡眠，自己也有点奇怪，心想：“我为什么每天都睡得那么好？”

楚林盯着叶焚香说道：“如果有什么心理上的不适，你应该坦白告诉我，积极寻求治疗。对我隐瞒病情对你并没有好处。”

叶焚香笑道：“你不用向我普及这些心理学上的常识，我都了解这些。但是，我想问的是……”叶焚香想了想，字斟句酌地说道：“这些事情是我的隐私，接不接受评估和治疗也是我个人的决定，为什么国民议会会对我的心理状况这么感兴趣呢？”

楚林叹口气，说道：“国民议会不是对你感兴趣，对所有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，国民议会都要评估他们的心理状况的。现在我们这些心理咨询师，都在替政府做事了。”

叶焚香皱眉道：“这些都是个人的事，国民政府也管得太宽了吧？”

楚林耸耸肩，说道：“我听上面人说，现在是非常时期，政府必须加强对国民的控制。好了，你能回答我的几个问题吗？我也好向上头交差。”

叶焚香有点不情愿，但他还是说道：“好吧。”

楚林点点头，问道：“你伤愈之后，有什么打算？”

“不知道……大概先玩一段时间吧。”叶焚香知道自己作为战争英雄，会拿到一笔丰厚的补恤金。所以他并不大为今后一段时间的经济状况操心。

“难道你不想再上战场，继续报效祖国吗？”

“不想，我厌倦战场上的杀戮了。难道我必须再次奔赴战场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