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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五七章 千秋二壮士,煊赫大梁城(四)(2 / 2)

落难的凤凰不如鸡!

这年月锦上添花的人多,雪中送炭的人少。想当年,他张耳也是一方大豪,如今却要隐姓埋名的躲在陈县当一个小吏,这心里的滋味,肯定不舒服。刘邦这一番话,真让他感觉痛快。

当年怎地就没有发现,门下居然还有这等出众的人物?

张耳想到这里,不免有些感叹。

刘邦也不管他如何想法,拉着张耳的手,往武臣家的方向走去。

“张公,听说反贼如今的势头,很猛?”

张耳看了一眼刘邦,轻轻点头,“不过情况也并非想像的那样……陈涉如今攻陷了谯县,下一步该如何走,却是至关重要。若是错走一步,此前种种都将化为乌有。刘季,你家住沛县?”

“正是!”

“但不知,你在沛县可有知交之人?”

刘邦毫不犹豫的回答:“确有一两个生死之交。”

“那在当地声望如何?”

“其中之一,乃沛县县尉,与我相知逾十数载;还有一人,我视若亲兄弟,也在县衙当差。

除此二人之外,沛县县丞萧何,素来以我马首是瞻。至于乡邻父老,更是再熟悉不过。”

反正当事人也不在,刘季扯虎皮拉大旗,吹得云天雾地。

张耳眼睛一亮,扭头看了一眼陈馀。而后沉思片刻后,突然又问道:“刘季,你祖居沛县吗?”

“正是!”

刘邦疑惑的看着张耳,不免心中奇怪,这老儿为何突然这么问我?

“我祖祖辈辈,都居于沛县,张公为何有此问?”

“我在想,我门下竟曾有一位楚国王族,而我却一无所知。有眼无珠,我可真的是有眼无珠啊!”

王族?

刘邦懵了!

他祖宗八代追上去,有没有王族他不知道,可是却知道,他老子是种田的,他老子的老子,乃至老子老子的老子,都是种田的出身。张耳说的是他吗?他什么时候,竟成了楚国王族?

张耳正色道:“刘季,你也许不知吧……沛县刘姓家族,在三百年前,曾经是楚国王族的一支。沛县刘姓,衍生自荆楚十八家。而这荆楚十八姓,又是自芈姓所出。芈姓,你当知是何人。”

芈姓,那是楚国王族之姓。

刘邦自然知道这芈姓的来历。可这刘姓的来历……

哈,怎么一不小心,老子居然成了楚国王室?

慢着,这老小子突然间和我提起这个,肯定是不安好心。冷静,冷静……看看他到底怎么说。

刘邦故作镇定,“老师您这可是说笑了,我怎会是楚国王族后裔?

按照您的说法,那岂不是姓刘的人,都成了楚国王族后裔?我认识一个人,他可是老秦出身。”

“你是说泗水都尉刘阚?”

刘邦的眼中,掠过一抹阴霾。怎地连这老头子都知道那刘家子的名字?他刘家子,就这么有名吗?

不过脸上,依旧带着和煦笑容,“原来老师也知道刘阚兄弟啊。”

“哦?你认识刘阚?”

“怎可能不认识……呵呵,说起来,我和他还是亲戚呢。他的老婆,是我老婆的妹妹。”

“刘阚夫人是武大小姐的妹妹?”

这到底是哪门子的亲戚?别说陈馀想不明白,就连那老奸巨猾的张耳,听着也有些糊涂了。

“错了错了,不是我现在的夫人,而是我以前的妻室。”

刘邦说着,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悲伤之色。若说他对吕雉没有感情,那纯粹是扯淡。这些年,吕雉可是给他了许多帮助。只是没有想到,最后却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,端地是可笑。

对于刘邦身上的这笔糊涂亲事,张耳没兴趣知道。

但不可否认的一件事情是,当他得知刘邦和刘阚还有亲戚关系的时候,下意识的高看了刘邦几分。无他,刘阚虽然是大秦的官员,甚至还屠杀了不少六国后裔。但他创泗水花雕白手起家,又与程邈造程公纸,还合力创造了隶书字体。这两件事,足以让刘阚在读书人中,享有名望。

妹夫有如此本领,姐夫想必也不会太差……

张耳沉吟片刻,耐着性子说:“若说那刘泗洪,的确也姓刘,但却并非沛县之刘,而是老秦之刘。

上古时,有帝尧后裔,伊祁氏放勋,受封于刘(今河北唐县),建立了祁姓刘国。后裔因此以刘为姓,又有裔孙刘累,相传能驯化神龙,侍奉夏后,被夏帝孔甲赐为御龙氏,是为刘姓正宗。后殷商时,祁姓刘国改名为刘氏唐国,在周初又被周成王,改封到了杜原,为杜国。

这也是北刘一支的形成,一般而言,河水以北,以及河水两岸地区的刘姓,都归于北刘一支。

刘季你这一支,算是南方刘氏一支,出自于楚国王族。所以两支并无关联,而沛县除你之外,若没有其他刘氏家族的话,应该就是你了。”

按道理说,张耳这一番讲解过后,刘季听了应该很高兴。

可不知道为什么,他丝毫不觉得快活。

凭什么刘家子的刘,就能压过我刘季的刘?

大家都是姓刘,凭什么他就是上古时期,而我却是楚国芈姓所出?还他妈的是从旁姓衍生出的旁姓?

刘季觉得心里很不舒服,可脸上仍旧带着惊喜之色。

“没想到,我居然出自王族?”

说着话,刘邦带着张耳就到了武臣家门前,叩响门扉,门子打开门一见是他,顿时露出阿谀之色,“原来是刘老爷回来了……啊!”

他看见了跟在刘邦身后的张耳陈馀,不由得暗自叫苦。

刘邦说:“张公乃是我的老师,你们以后可要恭敬一些。老师,请先去客厅等候,我这就去找武臣,请他来见你。”

张耳陈馀笑着点头答应,随门子进了客厅。

在客厅里,陈馀见仆人都出去了,这才压低声音问道:“老师,那刘季不过一痞赖货,您何必要对他如此恭敬?”

张耳却一笑,“陈馀,你我落魄至今,切不可轻视他人。

这刘季,有大气,他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。如今陈涉势单力薄,我还需让此人,为我等分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