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幕 山顶涡流

地下室像井。井上有盖。楼梯是缠绕井的蛇。

盖乃天地而无边，井入空腔而无端口，蛇却有终止。

在井中，他在进化。

“你在吞噬魔神的触手？这也是做得到的……么？”

膜裹着他。

这个地下室便是胎房。

鲜红的宇宙在彼方微笑，一圈圈晕了开来，如诗如梦。光碎在里面，像星空。拘束其形的神器物质被剧烈的震动摇碎了。

“暂时还不行。”

然后散落在地上的血肉填补了其缺口，物质的形式被冻结，接着晶体化，封住了那红色。

原本的召唤受限于种种规则而不能成行，但现在却变了。

其他的宇宙与这个被魔神拧为一的宇宙相比，无疑在历史总量的存在中是微不足道的。正如同精子与卵子持有的能量是不同规格的。

――但此在的本质却是同规格的。事实上被拧为一的宇宙也是无穷多的吧。所有的宇宙究其本质都是在同一境界的。

“这是不对的。”他在冥思，他在苦想。

此时在这无穷之中，还发生着另外的无穷的景象。不仅是一个，是多个决然不同的“精子”被引入到“卵子”中来了。

随着涌动，无数栖息的零们在逃生。

从境界的胎膜上零知的风暴刮起，这些幽浮于宇宙与宇宙间的“零”们被吸入此中，然后取得了真实。

在这个宇宙的妊娠之中，还有一个已死之人在妊娠。

“你们想要干什么？”

“拯救世界啊。”

漆在笑。G在笑。

脂肪像活着一样，随着他的身躯爬起。

被境界压压入此处的魔神之触们正在消亡，在这井之底。

“我最近在想，魔神应该只有一个。全即一，一即全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‘所有的我’这是多么模糊的概念啊，按照‘彼愿’与‘我执’而‘我是’与‘此在’，赤刻沉思中这么写到。但你不觉得奇怪么？”

“所以我在想，从始之前到末之后，仅存在一个魔神。这样就不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了。我们只是复归。”

他在变化。

湿润的黏液在他们身上流着，如溪泉下流。

他的躯体正在变成黄玉，纯净剔透，有种奇特的美。

“未必，你的问题只是你的视角罢了。如果以魔神之全能，在无数的宇宙中进行无数的安排也是如此的吧。在不可知的永恒以后……”

欧米伽尝试回答他的疑问。

漆笑了笑，打断道：

“但是这需要一个条件，我们不能打穿宇宙的壁。至少不能打穿两个一阶完备多元宇宙的壁。如果宇宙的总集是个复数集的话，那么我们只能在自然数集中移动。我们只能在一块膜上活着……我们可以借着远神之门在各种各样的宇宙移动。是的，我们能移动。不止是……我们能去与我们历史相同历史的宇宙，能去不同的，但既然我们介入了，宇宙的无穷可能性中自我否定的部分就湮灭在空虚之中。我们在破坏一所以作为一的一切元与根本。或许是远神之门破坏了宇宙的性质吧，但倾斜黄道的女神已经能将之拧为一，那位水神与魔神之触也能打穿宇宙间的障碍，甚至进入到应为‘零’的宇宙之间……”

“你在介入我的通讯？！”欧米伽上前了几步，但黄色的雾气阻止了他，“竟然完全没感觉。”

“不是哦。我用了【乡江丝】，你不知道的一个特殊的神器哦。我将它缠在那头鱼上了。”

“是么……算了。不过你的比喻是错的。你在还在受限于有序的想法，但你意识不到，这世界根本是无序的。而且，你这样的话，就是三与四到五再反而回到一了，这个渐变的过程是不对的……你认识不到交错的包裹，也认识不到零知与无明的真谛……你没能达到……”

“圣人的境界？是的，真实来说，我只是区区哲人罢了，但你也错了。先不说，这些魔神之触能轻易为一，但你不会忘了吧？若弗雷格的这个划分是对的，那么这就是违背根本开端的‘原则之原则’。无论是什么‘原则之原则’，只要存在了，就是忤逆了。”

弧形的月牙，像蛇，从井之底，到地下之顶，结出空虚的茧。

茧中有神。

时空的间隙中，那些空腔里，不得了的东西从彼处被拉了过来。

“不得了的东西被压过来了啊。”

那些血肉正在被吞噬。

从欧米伽的头顶，射出了一根箭，穿透了漆的身躯。

欧米伽往后上方看去，那是拾箭地藏的像。

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
他感到了危机。

血肉离去，地板露出，那是贝壳做的地板。

欧米伽刚刚抬手，一根箭便从他的手指缝间穿过。

“无形气的弱点在于气虽无形无相，但人却有形有相。只要对你攻击，稍微干扰便会告破。你擅长的其他手段中，微晨的弱点在于释放环境的限制，转动大火术不能对非人出手，介原心眼只要对脑袋进行攻击便会无效，玲珑天奏准备时间太长，含光照雨只要温度起伏在十摄氏度以上就会告破，外典干涉不了空腔……更不必说别的。你能威胁到我的，唯有神史魔撰，你用得确实了得，可是你最熟悉的不过圣人历书的那些罢了，可是超过一万的天主教圣人以及那些著名虔诚修士……我都记得。”

他歇了歇，接着说：“你又何必阻止我呢？害怕我对什么不利呢？你来这儿，还有其他的目标吧？”

漆的身体侧了侧头，眼睛注视着欧米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