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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24)(2 / 2)


  严朗瞥他一眼,闷闷不乐地走回铁架床旁坐下,摸出手机玩游戏,不再搭理祁阔了。

  被未来的自己坑了一道儿的祁阔,原本有理变无理。昨天他还被倔脾气发作的严朗气得魂魄升天,提着箱子打算去美国出差半年冷静一下,现在可好,不仅低三下四地赔礼道歉,替未来自己干的混账事兜底,还得走动关系求人把严朗从玻璃箱里放出来。

  如果未来的自己站在面前,祁阔绝对掐着对方脖子晃晃他脑子里的水,不过未来的自己也有一百个理由论证自己没错。

  严朗玩了会儿手机,再抬头看,玻璃墙前已没有人,他翻身上床,扯了把被子盖住脑袋,心烦睡觉。

  这一躺就躺了一个星期,呼呼大睡的狼犬并不知道全球已经翻了天。

  时间线合并不是安安静静地合并,它伴随着洪水、地震、海啸、暴雨、火山爆发等一系列灾难,说不清病毒和天灾哪个更严重些。

  灾难轮番上演,七个大洲都不得消停,严朗跟杜泽勇复述了一遍跟祁阔说过的话,杜泽勇望着严朗,久久不说话。

  怎么?严朗问。

  有时候我觉得我疯了,跟你聊完,我想问你,遇上这些事,你怎么没疯?杜泽勇问。

  严朗站在玻璃墙旁边,认真地想了想,说:我有相信的人。祁阔在他身边,担任引领的角色,他不用多费心,祁阔能解决一切问题。

  这也是严朗穿越时间的底气,无论过去还是未来的祁阔,总能想明白严朗说的话,并采取措施为他们谋一条好出路。

  严朗要做的,就是耐心等待祁阔的消息。

  住在玻璃房里的第九天,杨宜带人运来一个长相怪异的医疗机器,她敲敲玻璃墙,对严朗说:这是锎放疗的机器,我一会儿关灯,把窗帘合上,放疗时间五分钟,你最好站起来。

  放疗后,你必须住院观察三个月。杨宜说,这次锎放疗的费用由政府全额报销。

  这便是祁阔在其中运作的结果了,严朗站起身,问:我要怎么做?

  走过来,面对它。杨宜把机器的放射口对准严朗,无论多难受,你都不要动。放射结束可能会产生恶心、反胃、食欲下降、贫血等副作用,我们将采取相应措施保障你的健康。

  好的。严朗说。

  房间内的灯关闭,窗帘自动合拢,顿时漆黑一片,唯一的光源是医疗机器上一晃一晃的红色指示灯。杨宜退出房间,机器按照设定的模式开始放疗,没有光,只听见滚雷般的轰隆声持续五分钟。

  初站在原地,严朗没什么感觉,一分钟后,他明显感到体力不支、呼吸不畅,像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他的肺里抽走氧气,四分钟后,冷汗爬满额头,严朗眼睛发花,机器顶部的红色指示灯一个变仨,他咬着牙强自支撑。那感觉不是疼,是五味杂陈的难过,肌肉乏力、氧气不足、骨头缝里透出寒凉,五分钟一过,严朗意识松垮咣当一声倒在地上,机器滴滴作响结束工作。

  顶灯亮起,杜泽勇身穿防护服踏进房间,他手持一把检测枪,检测枪先发出红光,约三分钟后转为黄色,过去一分钟降至绿色。杜泽勇拿出三片电子试纸,笨拙地拉开隔离门,一寸一寸检查病毒是否还存在。

  严朗平躺于地面,呼吸微弱,杜泽勇捏起他的手指,扎破指尖,一滴血滴在试纸上,均匀摇晃一分钟,试纸显示【未检测到AS605携带体】。杜泽勇松了一口气,站起身,走回门口,示意杨宜带担架进来。

  严朗的状况看起来严重,其实只是虚脱,挂上生理盐水缓两天屁事没有。

  严朗做了个奇异的梦,梦里什么人都没有,他站在月球上看地球,蓝色的星球占据了一大半天空,看起来离奇吊诡,又有说不出的浪漫。欣赏了一会儿,严朗坐在环形山头,远处不知哪儿飞来的另一个地球把眼前这个地球撞个稀巴烂。

  严朗:???

  然后他就醒了。

  祁阔躺在另一张床上,和衣而睡,眼下青黑,近期事情繁多,他牵挂严朗,寝食难安。严朗偏头盯着祁阔半晌,觉得自己离祁阔太远,鼓涌鼓涌地坐起身,不巧触发了床头的报警器,尖刺的呜哇呜哇报警声彻底打消严朗想凑到祁阔床上的念头,他手忙脚乱地拍打报警器试图暂停声音。

  别拍了,报警器挺贵的。杨宜身穿白大褂,悠哉悠哉地踏进病房,她摁下口袋里的确认键,报警声消失,严警官感觉怎么样?

  头疼。严朗停下拍打报警器的动作,老实回答医生的问题。

  隔壁床的祁阔被报警声吵醒,睁开眼睛,看到严朗完完整整全须全尾地坐着和医生说话,便安静地躺在床上等两人聊完。

  你晕倒的时候撞到头了。杨宜伸手,摸了摸严朗脑袋上的鼓包,还有别的地方疼吗?

  没有了。严朗说。

  你和杜警官说,人类因为病毒剩下十个亿?杨宜问。

  严朗点头:建造地下城时全球人口总共十个亿,半年后国内仅剩两亿人。

  杨宜叹气,说:你知道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?

  隔离房里没有网络,严朗靠打单机游戏度过了九天,他摇头,杨宜说:日本海啸、国内地震、欧洲暴雨、美国火山爆发,地球像吃了炸药包。

  时间线合并的副作用。祁阔开口,病毒末日的时间线在岔路口行驶了一年半左右,那时候的人类仅剩下不到十亿,合并到现在这条时间线,这条时间线不可能分毫不受影响。

  你觉得需要多久才能消停?杨宜问。

  一年半。祁阔说,人类保守估计折进去一半。

  人类还得死一波?严朗问,那我回来有什么用。

  改变时间线是有代价的。祁阔说,死一半总比死八成强。

  严朗想了想,说:也是。

  第43章 时间线合并(二)

  话说回另一条时间线,2088年9月17日上午10点22分,祁阔站在启动台前,一把拍下确定穿梭的红色按钮。

  球形舱门缓缓合拢,两条边缘镶嵌蓝光灯带的环轮交叉成X状,环轮极窄,纤细优雅,转动起来犹如蓝火刀锋。环轮运转带动球形舱旋转,速度一时追上光速,球形舱坍缩成一个黑色的拳头大的点,又膨胀至原本的形状。

  房间里站着李岩、魏昊、王兴山、杨宜和祁阔,一屋子顶尖研究员紧张而激动地注视着穿梭舱,眼睛一眨不眨,生怕错过某些细微的异常。

  接踵而来的异常并不细微,撞钟般的轰鸣砸向所有人的耳膜,仿若被人摁着脑袋砸到锣鼓上,直击灵魂,震得人神色恍惚。

  虽然祁阔先前用零点几克的砹做过分钟内的穿梭实验,验证出来新旧时间线合并几乎没有副作用,但他仍不敢对近乎一年半的时间线合并掉以轻心,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是正确的。

  从第四维度看,时间线是高速运行的列车,速度堪比高铁。人类的寿命如蜉蝣,俯仰之间即是轮回。新旧时间线合并,一如两列高铁抢占一条轨道,运气好的情况下,即使没有同归于尽,也将落得个元气大伤的结局。

  那一声震慑灵魂的轰鸣,并非声音,而是两条时间线撞击产生的冲击波,波及列车上所有的乘客。新时间线气运强劲,旧时间线式微,一列高铁脱轨,另一列高铁也没好到哪儿去,歪歪扭扭地向前行驶。

  祁阔被冲击波震晕过去,意识模糊时听到一声鸟叫,近在咫尺,清脆悦耳,完全不是机器拙劣的模仿音。他费力地睁开眼睛,手指挪动,触到温热的皮肤,烫得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