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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天津(1 / 2)





  禅院扇冷冷说:现在不杀我的话,你迟早会后悔的

  明光院越过他,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那两个婴儿。同时抱住她们多少有些艰难,可明光院不在意。

  等她们长大后,如果问起父亲的事情,我就会如实回答,只说她们的父亲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。那时她们也许会不相信,那么我就会让她们自己去判断。

  禅院扇微微讶异:你要收养这两个污点?

  明光院说:您在说什么呢?对她们来说,您也是她们人生中的污点呀。

  禅院扇手中的刀落下地上,终于没有了再次挥舞它的勇气。

  甚尔长久站在原地,大口大口喘着气,心脏剧烈跳动着。

  杀戮。

  想要破坏这里的一切,不管是怎样的存在,而今都已经失去了意义。

  禅院甚尔拖着自己的咒具,他瞳孔骤缩。手中的天逆鉾颤动着,眼前逐渐覆上了一层鲜血的色彩。脑海中满是那个人的身影。他的恋人就坐在窗前晒太阳,在看到他的时候,全身覆盖在阳光中的人就对他伸出手。

  仿佛被脑中的幻象蛊惑了。禅院甚尔也朝着那个沐浴在阳光中的身影伸出手。他手中是天逆鉾,他手中是万里锁,于是在禅院甚尔伸出手,即将触碰到那个幻象的时候,有着太阳温度的恋人就换了个模样。对方浑身是血、呼吸微弱,绝望又不舍地在和他告别。

  那是他的珍宝。

  大概稍微失去理智也已经没关系了吧?

  禅院甚尔缓缓举起手中的咒具,他眼神冰冷。破坏欲燃烧着理智,属于人类的部分正在一点点沦丧。

  可就在这时,他从咒具明镜般的刃尖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双眼赤红,表情凶狠而残暴。这人的模样像极了他,可又不太像是他。

  就连他自己也已经认不出现在的他究竟算是什么了。

  他只差一步就将要堕入深渊,失去作为人所仅有的底线,舍弃一切羁绊,沉沦于鲜血之中,从此只作为兵器而存在,放弃为人的身份。

  可就在这时候,他忽然望见了自己嘴角的那道伤疤。

  明光院亲吻过这道伤疤,在他们互诉衷肠时,在夏夜的星空下,在无限旖旎的夜晚。

  禅院甚尔摩挲着自己的嘴角。

  在此刻,他忽然很想要一个吻。

  就好像有人捂住了他的眼睛,遮住了他脑中的血腥与杀意。在他想要不顾一切破坏所有东西时,他的灵魂又回到了自己的躯体中。

  禅院甚尔忽然冷静下来了。

  当直哉望向他时,他眼中已经没有半点混沌的怒意了。甚尔神情平和,不言亦不语。不知何时有丑陋的咒灵攀附在他身上,甚尔拍了拍咒灵的脑袋,这个怪物就将他的咒具慢慢吞了下去。

  手中没有咒具的甚尔是无法祓除咒灵的。

  直哉忽然想到了这一点。就没有咒力的甚尔等同于封印了自己一部分力量,他是天与咒缚,无法觉醒术式,无法开启领域,甚至连最基础的咒力输出都做不到。

  可就是这样的禅院甚尔在他面前收起了咒具。他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要战斗的意思,没有了愤怒,也没有了浓重到令人窒息的破坏欲。

  直哉剧烈咳嗽着,他一边咳嗽一边大笑起来。他的笑容是那样扭曲,以至于当他甚尔看到他的笑容时,表情也凝固了一瞬:哈哈、哈哈,事到如今你又在装模作样什么?明明心中已经满是怒火,你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性?

  禅院甚尔站在他的面前,怜悯地看着面前的人。

  如果我沦为了没有理智的怪物,只懂得破坏和杀戮,一心在复仇中沉沦,忘却了尊严的话甚尔话说到一半,冷酷的语气忽然变得温柔:看到我那副样子,他会哭的。

  他的恋人既娇气又麻烦,如果真的惹哭他,大概哄再久都哄不好。也许那两个麻烦的臭小鬼会趁机说许多关于他的坏话,也许等惠长大后,也会用嫌弃的目光看向自己。

  也许也许他会让净感到陌生。

  他也不想吓到对方。

  即便他明白自己的恋人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感到恐惧,可他仍不想被明光院知晓自己充满憎恨与愤怒的那一面。净印象中的那个甚尔,应该是无所不能的,应该是成熟又可靠的,应该是无论何时,当他回头就能看到的。

  禅院直哉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答案。

  直哉的表情凝固了,片刻之后他才开口:他会哭这算是什么理由?你就为了这种乱七八糟的借口放弃了复仇?放弃了只此一次成为最强的机会?

  禅院甚尔的脸上带着笑容。

  直哉从来都不知道,原来甚尔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。不同于想起恋人之后的温柔,也不像是充满虚伪的客套,不是战斗的快感到了极致的疯狂。

  只是纯粹的笑容罢了。

  是禅院家所没有的、属于寻常人的笑容。是为了温暖的阳光而露出的笑容,是为了感激每一天而露出的笑容,是为了这个糟糕透顶却又充满希望的世界所露出的笑容。

  可就是这样的笑容,在禅院家无比珍贵。

  他得到了咒力,得到了身为御三家大少爷的高贵身份,可他也失去了作为普通人充实又完满的一生。

  直哉望着甚尔,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个笑话。他盯着甚尔,眼神像毒蛇一样:你这个懦夫。

  甚尔却只是转身离开。

  作为回应,直哉听到了甚尔声音:呵。

  也许他曾经是个性格扭曲的人,曾经的他真的会在失去挚爱之后如同傀儡,踏上那条绝无回头路的修罗之道。血会成为他的枷锁,罪会为他竖起墓碑。

  可他既不想要血,也不想要墓碑。

  他只想要自己的爱人。

  可在短暂的迷茫之后,他却回到了人间。

  他的恋人总是赖床,不会照顾小孩,做事跳脱,记性很差,一碰到游戏就停不下来。

  可太阳是他,月光是他,星辰是他,此刻是他,未来也是他。世界时时刻刻都在继续向前,他胸腔中沸腾不止的爱意没有一刻停歇,于是他也被太阳、被月光、被星辰推动着一路向前。

  来不及回头顾影自怜,也存不下半点怀疑。

  甚尔对直哉说:他不会输的。

  直哉捂着自己的脖子,声音嘶哑:如果他没有输,那么必定是他杀死了扇叔父。那双充满罪孽的手,你仍旧愿意握紧吗?

  甚尔微微回头,他的语气很平静,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般。

  那我就和他一起堕落。

  他说完了这句话便没有再停留了。

  直哉望着禅院甚尔的身影,终于无法抑制颤抖了起来。他喃喃自语道:该死该死该

  他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开局。他以为人生这场游戏中,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抵达了终点。

  可到了现在,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站在莫比乌斯环之上,开始即是终结,终结就是开始,循环往复,却一生都无法抵达人生的另一面。
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脑子一热就发了,根本没回头看一眼。

  改错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