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。”

“难道是太监？”方见刚猜完，就被叶轩在脑门上敲了一记：“你能不能正经一点？”

“总要给点提示吧？”方见苦恼的摸摸头发。

“你直接往上猜就对了。”半晌叶轩才闷声说道：“把胆子放大一点。”

“不是吧……”方见瞬间便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。一老一少游移的目光终于碰到了一起，在一瞬间交流了太多的内容。

“你猜对了。”叶轩朝着方见点了点头。

方见脸色变得有些苍白。即使他两世为人、心思深沉，也被这个惊天秘辛震得半晌说不出话来。

“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。”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，方见被叶轩的讲述带回了久远的过去。

当时枫云与南越边境战事频发。庆云县作为两国交界之地，每日里有不少军队过境。有一日，一位负伤的青年将领流落庆云县，恰巧被安排在叶轩家中养伤。

叶轩的长女叶灵聪慧贤淑，是庆云四大美女之首。这青年将领同样卓越不凡、气质独特，是个极优秀的青年。一来二去，两人暗生情愫，便私定了终身。

青年人如胶似漆，难免做出些不妥的事情。等那将领要离开时，叶灵已经珠胎暗结。两人约好待战事稍歇，便由男方来向叶轩提亲，成就美满姻缘。哪知边境战事突然陷入胶着状态，大战如火如荼展开。直到半年之后才告一段落。青年带队返回庆云县时，叶灵已经生下了二人的爱情结晶，但是由于难产，最终香消玉殒。

青年痛不欲生，在叶灵坟前痛哭三日。叶轩怜其真情，便原谅了他的过失，还是认下了他这个女婿。

直到此时，叶轩才知道了青年的身份。原来他就是皇帝委任的黑彪军团大帅，当今四皇子云破天。

战事纷乱、夺嫡风暴骤起。内忧外患，让云破天没有机会抚养自己和叶灵的儿子。他只得委托叶轩代他抚育襁褓中的幼子，等局势稍微明朗一些后再来把孩子接走。

过了几年，边境战事有所缓和。但朝中的夺嫡风暴愈演愈烈，云破天也处于风口浪尖。他向老皇帝告知了庆云县生子之事，想要把孩子带回京城抚养。老皇帝心中欣喜，便让云破天亲自来庆云迎接皇孙回还。

哪知叶轩却不松口。他认为当时局势不明，弱小的孩子跟着云破天回京，并不是最好的选择。不如在庆云县将养长大，等将来一切恢复平静之后再提返京之事不迟。

“这一推就是十几年。”叶轩慨叹道：“后来云破天继承皇位当了皇上，成为万乘之君。他曾经亲自微服出京两次到庆云县，想要把你带走。我害怕你到了京城受委屈，一直都没有答应。就这样慢慢拖了下来，一直到你长大成人，都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。”

方见心中泛起一种古怪的感觉。到了此刻，很多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有了隐约的答案。他抬头向叶轩问道：“此事哪些人都知道？”

“在庆州，陈峰是知道的。”叶轩叹道：“想必秉德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吧。陈峰为了替皇家保护你，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屈尊当了个小小的县令，一当就是十几年。直到你要离开庆云县了，才调到庆州府当了个府尹。这次你爹准备把谜底揭开，这才把他调到了京城，放了个二品户部侍郎的职司。按照陈秉德的才具、家庭背景，这个位置早就应该是他的，甚至还能更上层楼。都是因为你的缘故，才让他蹉跎半生，郁郁而不得志。将来你若是有了能力，务必要报答陈家的相助之恩。”

方见默默点头。消息来得突然，让他有些猝不及防。最先的震惊过后，他超强的大脑恢复了正常的运转，开始思考起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自己应该如何自处。

“你不要怨恨自己的父亲。”叶轩看看方见：“他是个不错的人。虽然你母亲因他而亡，但是致死都没有后悔过。通过后来的相处，我也了解了他的品性。忠厚纯良，这四个字放到他的身上绝不为过。这次他想要把真相揭开，又害怕你一时接受不了，所以才把我这个老家伙从庆云县请了过来当说客。我可以向你保证，你的父亲对你一直是关爱有加的。虽然他没有直接尽到父亲的责任，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你的关怀。”

“我会理智面对的。”方见默默点头：“只是如此一来，我的出现会在枫云政坛掀起惊涛骇浪。该如何自处，我还要细细的想明白。”

“我就知道你继承了父母的优秀血脉，不会因为此事而乱了方寸。”看到方见这么快就反应过来，而且开始思考后续的应对措施，叶轩欣慰的叹道：“我可怜的孩子。要是她能够看到你今日的风采，不知该有多高兴呢。”

他的一双老眼泛起了丝丝红晕。

“外公不要太伤心了。”方见同样感慨万千。但是还要压抑住心中的情感去安慰老人：“事已至此。悲伤徒伤身体，没有丝毫益处。活人活的精彩，应该是逝者最大的心愿吧。我们都鼓起精神，把人生好好继续下去，才能够真正给逝者以安慰。”

叶轩拍着方见的手背：“好孩子。你长大了，外公的心也算放下了。看到你今天的成就，我也算是对得起你母亲的托付。永远不要忘记，你的母亲是最爱你的人。”

方见黯然点头。两人在明亮的灯光下静静对坐，一种骨子里渗出的亲情在屋中萦绕，让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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